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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大陸對於進口汽車行業的磨刀霍霍,讓我頗有感觸,不只是對岸,作為新興市場的我們其實早已被歐美日等國際品牌綁架許久,除了食衣住行的經濟生活之外,連帶文化育樂的心靈層面,都受到了他們左右,在這些翱翔天際的鴻鵠之群面前,力求突破的兩岸三地的任何品牌不過是一群燕雀紛飛。燕雀雖好,終究飛不過滄海,這正是整個華人文創產業一直趑趄不前的主因之一。在一個泛全球化的廿一世紀,我們需要保持不同地域族群之文創的活絡與多元,卻也亟需發展一些具有全球性的華人文創去跨海征服世界文明的五感與心志。
所謂文創,本來就是一個「人有、人創、人享」(Of People, By People, For People)的事業,固然以人為本的人文精神舉世皆同,但在東方與西方各自文化的表述方式上顯然有其差異。當比較東西方人文精神時,一般咸認西方人文精神的主體偏向「人」,因為他們崇尚人道主義(Humanism)與個人主義(Individualism),追求個人的價值實現、權利義務和生命意義;而中華文化裡的人文精神卻是以「仁」為中心,強調待人接物的得宜,也就是「文」的概念,易經有云:「物相雜,故曰文,文不當,則吉凶生焉。」因而中華文化的人文精神,側重人事物之間的交錯平衡,以集體思考的角度,發展出一套三綱五常的社會秩序、儒風道骨的哲學系統與天人合一的自然物觀。 中西人文精神的差異,在本質上沒有所謂高下之別,但隨著資本主義逐漸走向偏鋒化,過度延伸個人主義的權利義務,西方將原本人文精神中「文」的部分揚棄,轉換成條列式的法律文章,將夫妻、親子、勞資、國家與人民,都化作為一紙契約,美其名是一種出於自由平等的保護,但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們看見他們是在用合法正義的名號,行貪婪掠奪之事實,華爾街、反傾銷、伊拉克、加薩走廊,一則又一則國際頭條,十之八九都是以西方文明的角度,在潛移默化著地球人們關於是非好惡的疆界與決斷。 然而,歐美文明依舊是目前世代的超級贏家,我認為這和他們一直努力不懈地推動其文創軟實力有著極大關連,他們懂得善用其人文精神中「人」的元素,將文創作品包裝成一個個可以打動世界上每一個「人」的普世作品,在全球舞台都成功獲得發聲權;反觀華人文創,一心追趕著西方文創對於「人」的讚頌刻畫,卻似乎忘了鑽研本身人文精神中「文」的進退合度,以至於華人文創在自身文化的掌握與活化上總是顯得力不從心,更罔論創造出一個可以在全球範疇內推己及人的「大眾化」華人文創產品。 只「人」不「文」,無以天下,這是所有華人文創應該共同面對的浩瀚命題,不僅僅是為了飛過滄海,也是為了尋回屬於中華文化、真正以「人」也以「仁」為本的人文精神。 (作者為亞太文化創意產業協會創會理事長) 2015-01-23 01:51:29 聯合報 陳立恆很久很久以前,就流行著一句話:「新加坡能,為什麼台灣不能 」此話言猶在耳,轉眼快廿年,直至前陣子聽到一席話,讓我明白為什麼我們不能。友人日前引見我認識一位新加坡的政治人物,退下舞台多年卻還為他的國家盡心。當天,只見一名精神矍鑠的老者笑容可掬地坐在我的面前,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已年逾耄耋,他顯然十分清楚我的背景,迎面的第一句話竟是:「我們新加坡能有今天,第一個就應該感謝你們中華民國。」老先生使用的是英語,而我做了幾十年的國際貿易,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用如此正式的英文名字稱呼,倍覺新鮮親切。按照老先生說法,如果不是當年台灣率先伸出援手,提供資源與接納訓練星光部隊,新加坡建軍行動不會如此順利。當然,除了中華民國,他們也感謝以色列與汶萊,因為前者提供了坦克車等武裝軍備,而後者則提供了珍貴的石油能源,假使沒有這些馳援,這個以華人為主要群體的東南亞小國,恐怕早在羽翼尚未豐滿之前就被周圍大國給兼併掉了,如此一來,今天世界上也不會出現神話一般的新加坡奇蹟,以及傳說一般的淡馬錫控股。正因如此得來不易,所以新加坡政府一直以風雨憂患的心情,在相對無比安樂的政經情況下,繼續步步為營。也許是因為今年即將迎來新加坡建國五十周年紀念,老先生在言談間充滿了難掩驕傲的思古幽情,他知道我的陶瓷事業,也知道我將瓷器與愛情比喻成兩樣極其相似的東西,因為它們一樣的美好、一樣的脆弱、一樣的需要我們用盡氣力投入,才能照耀出它應有的絢麗光彩。然而,老先生另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為像瓷器的不只愛情,也是國家,他以新加坡為例,從不同的種族裡尋求團結,並從不同的強鄰之間取得平衡,如同融合瓷器中不同性質的原料,再費盡百工水火的心神氣力,才能打造成一件人間難得之作,但倘使一有閃失,即使堅定繁榮如新加坡,亦可能於朝夕之間千崩百裂,屆時再如何拼湊黏補,再也不可能回復初時風采。許多人批評新加坡的專制保守與不通情理,關於這一點,老先生承認不諱,但對於其國家施政的支持分寸不讓,他表示新加坡採取對國內嚴厲,對國際開放的基本路線,而且非常實際主義,他們絕對不會因為民眾輿論,就放棄嚴刑峻法;也不會因為某個團體抗議,就擱置石化工業;更不會因為李光耀討厭賭場,就否決濱海灣酒店,一言蔽之,在任何情況之下,新加坡政府的決議與執行,永遠凌駕於輿論抗衡與小眾利益之上。末了,他直問我,台灣高談自由民主,卻只見民粹的喧譁,不見一個魄力政府的雷厲風行,如此虛有其表的自由民主究竟能走多遠?老先生的炯炯目光裡,分明閃爍著他對舊日盟友的恨鐵不成鋼。誠然,台灣不是不能,而是過去廿年來,台灣人的心神氣力,都被少數投機政客與利益團體,假自由民主之名,浪費在挑撥國家認同、虛耗公私資源以及犧牲國家發展之上,所以,面對老先生的直率,我發現,什麼樣的公民造就什麼樣的國家。所以,如果我們不能先反求諸己,成為一群愛國家、明是非、講廉能的公民,那「新加坡能,為什麼台灣不能」,將永遠是一個問號。(作者為亞太文化創意產業協會創會理事長) |
2014年8月26日 星期二
陳立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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